此書所記的八位女性,均以才貌雙全著稱于世,同時又都身處動蕩擾攘的時代,她們的出身或有諸多無奈,但她們之后的人生中體現了不同的性格、命運。正如作者在序中所評價“或以明慧著,或以節烈彰,或以豪俠傾動一時,或以禪悅懴修晚境”。在時代的大背景下,以她們小人物的命運,闡釋了復雜的當事社會。總之,在作者眼中,她們不是名妓,而是巾幗。

這部刊刻于光緒年間的著作,字體極為秀麗,通篇以手書上板,每葉板框為八環帶欄,應是為此書特別設計,其他著作中未所見或極少見的。卷前有張景祁、葉衍蘭序文,卷中為九幅小像,并附文,卷末有南海葉衍蘭、樊圃居士張景祁、濰縣張僖、豐湖李綺青所作秦淮八艷圖詠唱和詩各八首。整體呈現,已經超過傳統意義上的文字抽象內容,而是將書籍內容與設計、排版、用紙等融為一體,成為一件藝術品。如范景中老師所言“從藝術的觀念看書籍史”,《秦淮八艷圖詠》確是清代版刻的精品代表。

最早記載“秦淮八艷”的是明遺民余懷,他與“秦淮八艷”是同時代人,又久居金陵,為秦淮河上的常客。在他的《板橋雜記》中,表面是狹邪艷冶,背后是興亡之感,其所記柳如是、顧橫波、馬湘蘭、陳圓圓、寇白門、卞玉京、李香君、董小宛,是“秦淮八艷”之名的誕生。
在缺少照相攝影技術的古代,能夠把畫面記錄下來只能靠繪畫。而想將繪畫傳播給更多人,最好的辦法是版畫。版畫是雕版印刷技術中的一個部分,精美的版畫無論是技法要求還是制作成本都是比較高的,因此并非誰都有能留下小像版畫的殊榮。在研究“秦淮八艷”的形象方面,清末葉衍蘭刻的《秦淮八艷圖詠》可謂是重要的史料。這部書中,葉衍蘭不僅以一圖一文的形式為八位美人做了最美的記錄,而且所繪是傳神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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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湘蘭(1548-1604)南京人,名守真,字湘蘭,小字玄兒,又字月嬌,因在家中排行第四,人稱“四娘”。馬湘蘭善詩善畫,撰有《湘蘭子集》詩二卷和《三生傳》劇本,自編自導自演,其所繪《墨蘭圖》藏于日本東京博物館,被視為珍品。在《秦淮八艷圖詠》中,她的小像表現出活潑,所謂“神情瀟灑,吐屬風流”。

卞玉京,出身于金陵秦淮官宦之家,名賽,又名賽賽,因后來自號“玉京道人”,習稱玉京。卞玉京尤擅小楷,通文史,平時不善酬應,若遇文士,則“談論如云”,與吳梅村有過一段姻緣。曾刺舌血書法華經。因此,在《秦淮八艷圖詠》中,她的小像手持拂塵,倚靠琴邊。

李香君,蘇州人,又名李香。她最有名的是與侯方域的一段愛情故事。在朝代更迭的大背景下,她的愛情自然是悲劇色彩的,因此被記載“身軀短小”的李香君小像中是面色傷感,半跪的姿態。她的故事被寫為小說《桃花扇》,她自是其中的主人公。

柳如是,嘉興人,名隱,字如是,小字蘼蕪,本名楊愛,因讀辛棄疾詞:“我見青山多嫵媚,料青山見我應如是”,故自號如是;后又稱“河東君”、“蘼蕪君”。她的小像是八位中唯一一個女扮男裝的,這個裝束的由來是她因傾心當時聲名顯赫的錢謙益,而獨自女扮男裝登門拜訪,最后以23歲芳齡嫁給59歲錢氏的故事。

董小宛,名白,一字青蓮,別號青蓮女史,她的名與字均因仰慕李白而起。董氏是八艷中獨被世人夸獎廚藝的一位,相傳“董肉”、“董糖”都是她的發明。其與夫君冒辟疆生活的時間,有情調又有儀式感。而小宛最喜賞月,夏季依窗納涼,是她標志性的形象。

顧橫波,上元(今南京)人,本名顧媚,字眉生,又名顧眉,號橫波,又號智珠、善才君,亦號梅生,人稱“橫波夫人”,婚后改名徐善持,是八艷中唯一受誥封“一品夫人”者。由于顧氏的迷人,她的眉樓被以“迷樓”戲稱。在《秦淮八艷圖詠》中,顧氏倚梅,形象“鬒發如云,桃花滿面”。

寇白門,南京人,又名寇湄。曾風光場面嫁保國公朱國弼,朱氏被軟禁時本要將寇氏賣掉,但寇氏云若將其送回金陵,則以萬金為報。后寇氏重返金陵,籌萬金將朱國弼贖釋,人稱女俠。

陳圓圓原姓邢,名沅,字圓圓,又字畹芳,幼從養母陳氏,故改姓陳。陳圓圓因與吳三桂之事而以“慟哭六軍俱縞素,沖冠一怒為紅顏”名流千古。在《秦淮八艷圖詠》中,唯獨陳圓圓有兩幅像,一幅為年輕貌美時,端坐書桌旁,另一幅為入道后的她,手持念珠,面容慈愛。
